广告业现状:越来越少的年轻人,越来越多的Freelancer|刀客doc,2019广告行业现状
文/刀客doc
前几天,刷到前蓝标首席创意官蔡祥的一篇笔记,还挺扎心的:
他感叹:“有人说广告业基本功的传承早就断了。”“行业失去了家长式依靠。”“那天晚上,是60后、70后、80后、90后的四代同堂。但真正有活力的行业,应该是五代共存。年轻人,去哪了?”
广告圈的人都懂这段话的分量,它说的不只是年龄,而是传承链条正在断裂。
蔡祥在帖子里还提到一个细节:大龙(龙杰琦)聊起自己培养的一位97年文案,语气里满是珍惜:“如果她走了,Topic&Long就关了。”
与此同时,另一条信息让我深受感触:姜茶茶在一篇文章里调侃,为什么很少听到广告公司裁员?因为90%都是free和intern。
把这两件事放在一起看,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今天的广告行业人才结构和作业方式的变化。
一边是资深创意人拼命想留住寥寥无几的年轻人,一边是freelancer的数量暴涨。背后的逻辑在于:年轻人不再愿意扎根,广告公司也不再坚持稳定雇佣,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灵活用工,成为行业的“新常态”。
在于对整个行业来说,这真的到底是一种先进的、自发而至的工作方式,还是行业被迫的妥协?
没人能给出明确答案。数字化、AI……似乎技术成了行业巨变的唯一答案,但这其实是一种省事的解释。
如果把视野拉宽,就会发现,真正把行业推到今天这一步的,可能还有更深层的力量:预算逻辑在重写,组织结构在瓦解,人才培养机制在断裂,甲乙双方的信任关系也在不断稀释。
要讨论广告行业的变化,不能只盯着技术,或许也应该回到这些最基础的问题:钱往哪投、人从哪来、信任靠什么维系。因为这些,也是决定行业发展的根本。
一、
在经济上行期的广告业,不像传统行业那样讲究资历,曾经有一种罕见的开放性和浪漫感,它给了年轻人改变命运的机会。
奥格威当过厨子,华杉曾经倒卖过煤炭,小马宋当过锅炉工。这些故事在行业里流传多年,它们共同构成了广告业最迷人的地方:无论你来自哪里,只要足够聪明、敢折腾,就能在这个行业闯出名堂。
广告业曾经许诺的,不只是工资单上的数字,还有一种成就感、一种归属感。那时,年轻人愿意熬夜,因为熬夜之后等着他们的是作品,是荣誉,甚至是一种身份认同。
然而,这个舞台塌了一半。
变化起于预算逻辑的转向,甲方不再为“故事”买单,而是为ROI付钱。戛纳等行业奖项依然在颁,但甲方越来越少问“能不能拿奖”,而越来越多问“能不能带货”。
商业目标慢慢替代品牌故事,广告行业赖以存在的创意光环正在褪色。
有多久没有刷屏的广告片了?这些年大部分作品只活在一个品牌的私域账号里、几个行业网站里。
年轻人看得很清楚,于是他们去了离钱更近、回报更快的地方:短视频、直播间、品牌内容部,这些平台比广告公司更直接、更高效,回报也更可见。
自2013年以来,已有超过50所高校撤销了广告学专业。根据教育在线的数据,截止目前全国范围内仅有233所本科高校保留该专业。即使那些还未撤销的学校,本科招生计划也在大幅缩水。
行业的人才供给链条,正在一段一段断掉。
当然,学广告的人未必会去做广告,做广告的也并非都出自广告专业。
但即便如此,专业的撤销带来的示范效应会放大行业的不确定感:学校在“投票”,告诉年轻人,这似乎不是一条非常值得投入的路。
现在的年轻人入行之后,最直观的体验就是——努力和回报之间不再成正比。项目周期越来越短,返工率越来越高,执行链条被层层审批拖慢,而对人的精力消耗却在成倍增加,甚至让工作变成了一场无休止的体力拉锯。
换句话说,工作量在指数级增加,但对作品的成就感、对工作的获得感却在指数级下降。这种价值脱节,带来的是一种工作上的无力感。
跳槽不再是解决办法,因为另一家公司的玩法并没有本质不同。
甲方压价、压周期已成为行业潜规则,乙方几乎没有议价空间。而在乙方内部,组织层的流动性同样冻结,资源和晋升通道集中在上一代手中,而他们早已脱离一线。于是,一个怪现象出现:年轻人越努力,越发现自己只是在填补结构性缺口,而不是在积累向上的筹码。
广告曾经给年轻人提供一种身份感:你做的是品牌故事,是文化语言的创作者;今天,这种身份感被压缩成“临时劳动力”。
真不怪“年轻人不努力”,如果一个行业无法再承诺未来,它对下一代就彻底失去了吸引力。
二、
行业里的中生代的处境同样尴尬。
他们在行业的黄金期积累了经验,却发现自己成为“夹层”,既无法再往上走,也很难往外走,只能在中低端岗位成为freelancer,与更年轻的一代相互内卷。
广告门旗下的有单APP的统计:今年上半年,“找Free”的需求同比暴涨106.9%,第一次压过“找代理公司”。
这意味着越来越多的项目,不再押注一个完整团队,而是被拆解成更细碎的环节,分发给外部资源完成。
哪怕是中大型代理机构,也无法再靠内部人力吃下所有需求,必须依赖一定的外包,这是行业长期以来的传统。赞意互动在北京属于头部的创意代理公司了,CEO乌东伟也说,他们公司常年维持300个全职员工,但一年仍要支出超1000万找freelancer。
早在2023年,蓝色光标就宣布要取消文案外包,除了要拥抱AIGC,另一个核心理由就是遏制核心能力空心化的势头。这事儿反过来看,其实透露了了一个焦虑:外包比例越高,组织能力可能会越虚,最终广告公司留下的只是运营的壳,成为一个壳公司。
遗憾的是,蓝标的举措只是个别案例,并没有改变整体的行业走向。
大多数公司没有回旋余地。甲方预算持续收紧,项目周期越来越短,任务被拆解得越来越碎。广告代理机构不得不跟着调整,把人力和成本拆成最细的单元,尽可能灵活调配,以保证交付速度。
在这样的背景下,“打标型的Freelancer”成了行业外包的标配,算是最高级的外包。
简单来说,就是比稿阶段临时拉一支“梦之队”:请来顶级策略人、创意人,很多人有4A背景,甚至拿过奖。短时间内,他们能帮团队做出非常漂亮的方案,提案现场的表现足够震撼,能大大提高中标率。
不过,真正中标后,有的代理商可能就会换上另一拨人跟进后期的执行,比如公司里的初中级员工,或者成本更低的执行freelancer。
这种情况,有的甲方一直蒙在鼓里。直到项目落地,才发现执行团队和提案团队完全不是一拨人,甚至连项目经理都换了,这样就会导致信任迅速崩塌。
不过,更多的情况是,不少甲方心知肚明,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原因无他,甲方自己也心虚。
乙方有套路,甲方也有心机。在招标时,开出一个号称1000万的项目,这样足够吸引知名公司和顶尖策略和创意人全力以赴,交出最好的方案。
但等到标拿下,乙方兴高采烈去执行发现,接下来执行预算就开始一刀刀削减,交付却要不断加码,最终执行费用可能只剩下三成,甚至有的都不能覆盖人力成本。
甲方和乙方之间的博弈,像俄罗斯套娃一样,套路里面有套路,看上去双方都在“算计”。
短期看,这样做没错,账也算得清。但长期来看,每一方都在用最省事儿的方法去“解题”,结果却让整个行业变得越来越脆弱。
还记得2022年奥迪“小满广告”的抄袭风波吗?
那支广告上线十小时就刷屏,朋友圈、视频号一片好评,当晚却因涉嫌抄袭抖音博主“北大满哥”被全网围观。舆论在几个小时内急转直下,最终品牌方和代理商连夜发布致歉声明,视频全面下架。
事后曝光的细节纰漏,整个作品不是全程由代理公司内部完成,文案执行环节外包给了freelancer,而公司内部为了抢时间追进度,审核机制几乎形同虚设。换句话说,从策略到落地执行,创意的链条被拆解得七零八落,流程中的风险节点越来越多。
广告外包模式本身并非问题,但当时间被压缩到极致,流程控制被牺牲,风险就会以最戏剧化的方式集中爆发。最终,损失的不是一个文案的署名,而是品牌信誉、代理公司公信力,以及公众对行业专业性的最后一丝信任感。
三、
我当然不是反对freelancer,因为这种方式的好处很明显:它带来了灵活性,也让优秀个体有机会在不同项目中释放价值。对创意人来说,这意味着更大的自主权。
但任何机制,一旦走到极端,总会带来代价。如果灵活用工从应急手段变成行业常态,组织的根基就会开始松动。短期看,它提升了效率,长期看,却可能掏空人才梯度。行业赖以生存的“传帮带”机制,正在一点点被侵蚀。
曾经,广告行业最骄傲的,不是技术和奖项,而是代际之间的经验传承。奥美创始人David Ogilvy提出过一个比喻:“教学医院”。
T.B(宋轶铭)在访谈中解释过,奥美一直不愿称自己是“黄埔军校”,而是“教学医院”——因为军校只教理论,而医院要带实习生,不仅讲解,还要让他们动手,错了,师傅要在旁边纠正,直到你能独立完成。
这种文化,几乎贯穿了整个中国广告行业的成长史。奥美每年Q3都会启动“新兵计划”,把年轻人集中操练,从brief拆解到创意发想,完成一轮系统化的训练。这是招聘,也是一种职业精神的传递。
然而,从奥美的公众号记录来看,最新一次的新兵计划停在了2023年,恰好是在宋轶铭离任前。2024年未再见相关信息,今年是否继续,至今没有公开消息。这不免让人心生疑问:连最重视传承的公司,是否也开始放缓,甚至放弃了培养新人?
新人缺乏稳定的带教,资深也失去了培养动力,知识循环断了,组织文化随之瓦解。
这和过去形成了强烈反差。在行业的黄金年代,广告公司不只是一个生意,也有一整套系统的人才培育机制。
对今天的年轻人来说,可能很难想象,这个行业曾经有一种近乎“师徒制”,或者叫“师生关系”的职业路径:上一代人用几十年的积累,为下一代搭建起起点。我理解,也就是蔡祥在帖子说的“家长式依靠”。
即便在2010—2018年的互联网黄金期,本土创意热店依然延续这种基调。预算虽然紧,但新人仍会被带进提案室,坐在客户面前,哪怕一句话不说,也要感受“战役”的节奏,知道一场pitch意味着什么。这是广告行业对“传承”最朴素的理解——不是通过PPT,而是通过“跟在后面学”。
这种师徒模式后来在品牌咨询公司里延续开来。
叶茂中收有大弟子丁士安,跟随28年,几乎参与了所有标志性项目;华与华的华杉出自策划人王志纲门下,被称为“001号员工”,后来他自己也收徒。不少定位咨询公司的创始人也会强调自己的师承,标榜自己是特劳特或艾尔·里斯的关门弟子。
这种“言传身教”的价值,在于它复制的不只是技能,还有整套行业文化和职业伦理。从mentor的处事方式,到和客户沟通的语境,再到如何在压力中保持判断力。
这些微妙的东西,无法靠PPT传授,也无法靠任何AI模拟,它只存在于具体的工作场景里,存在于无数次会议、提案、改稿的细节中。
随着freelancer模式成为常态,组织解体,项目拆散,人与人的连接变成一次性合作。资深创意没有动力去带教,因为下一单可能就不是同一拨人;新人也没有机会跟在后面学,只能接到碎片化的执行任务,做完即走。
这意味着,行业赖以积累的方法论、价值观、职业伦理,正在被切断,广告行业宝贵的“代际传承”,正在一点点消失在微信工作群里。(作者:刀客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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