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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流|宗庆后的遗产:数十年间如何悄然布局娃哈哈“私有化”?

时间:2025-07-28 23:50 作者:孤雨随风

清流|宗庆后的遗产:数十年间如何悄然布局娃哈哈“私有化”?

作者|王晓悦 主编|赵妍

娃哈哈创始人宗庆后过世一年后,三个私生子与“独生女”宗馥莉激烈的财产争夺战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当娃哈哈成为豪门恩怨的主场,一个逐渐为大众所忽略的事实再次被谈及——娃哈哈究竟是国有资产,还是宗氏家族的私产?

明面上看,娃哈哈是明显的国企参股公司。娃哈哈最初的总部“杭州娃哈哈集团有限公司”(下称“杭州娃哈哈集团”),由宗馥莉继承宗庆后持有的29.4%股权,娃哈哈工会持有24.6%,剩余46%由杭州国资旗下的杭州上城区文商旅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下称“上城文旅”)持有。

但在杭州娃哈哈集团之外,还存在一个庞大的“影子娃哈哈”,让前者成了一个“摆设”——大量的娃哈哈系公司,并未设立在国资属性的杭州娃哈哈集团旗下,而是设在宗庆后及娃哈哈工会、宗馥莉控制的宏胜集团、宗庆后私生子控制的荣泰集团旗下。

清流工作室发现,这是一场历时数十年的布局。

在娃哈哈数十年的发展历史中,宗庆后不仅拿下带有国资属性的杭州娃哈哈集团原有的领地,还与杜建英一起受让娃哈哈工会原持有的娃哈哈公司。而把工会赶出宗家的私产娃哈哈,在宗馥莉手里做到了极致,她继承宗庆后遗产并执掌娃哈哈后,被质疑“0元回购”员工持股平台。

在宗氏家族挤占杭州娃哈哈集团及娃哈哈工会的利益过程中,杭州国资及工会失去了多少分红,目前难以统计。

可与之对比的是,就算是当年“惨败”的达能,在参股娃哈哈十年期间也收获了分红35.54亿元,且最终退出也拿到了原出资款14亿元;而数十年给予娃哈哈默默支持的杭州国资上城文旅,则在沉默中颗粒无收。

股权腾挪夺取国资商业阵地

清流工作室发现,娃哈哈集团建的工厂或公司,早年部分仍归属于杭州国资参股的杭州娃哈哈集团旗下,但在多年的股权腾挪变更后,逐步成为宗氏家族和娃哈哈工会的产业。

比如,广元娃哈哈始建于1997年,是娃哈哈集团在西部大开发、对口援建中,最早布局西部的生产基地,也是东部支援西部的成功典范之作。

据2019年的报道,广元娃哈哈项目占地210亩,投资约6亿元,经济指标及综合业绩连续5年排名娃哈哈集团第一。到2021年底,在娃哈哈集团全国72个基地中,广元娃哈哈是仅次于杭州总部的全国最大饮料生产基地,预计实现年产值75亿元,上缴税收2.2亿元以上。

不过,这个仅次于杭州总部的生产基地,却与杭州总部几无关系。

广元娃哈哈工业园位于经开区王家营,囊括广元娃哈哈食品有限公司、广元娃哈哈广发饮料有限公司、广元娃哈哈饮料有限公司、广元娃哈哈启力食品有限公司四家企业,但这几家均隶属于宗氏家族和工会,与国资属性的杭州总部没有股权关系。

其中,广元娃哈哈食品有限公司(下称“广元娃哈哈食品”)早期是在国资旗下。

广元娃哈哈食品于1999年创立,早期由杭州娃哈哈食品有限公司(下称“杭州娃哈哈食品”)持股70%,广元杭利食品有限公司(下称“广元杭利食品”)持股30%,这两家股东背后都有国资成分。

其中,广元杭利食品目前已更名为广元投发资产管理集团有限公司,该公司是广元市国资委和四川省财政厅的合资公司。

而杭州娃哈哈食品背后有三个股东,分别是宗庆后的独资公司杭州娃哈哈宏振投资有限公司(已由宗馥莉继承)、浙江娃哈哈实业股份有限公司及杭州娃哈哈集团,杭州娃哈哈集团是外界认知的“娃哈哈总部”,由杭州国资参股。

在2010年,广元娃哈哈成立11周年之际,拥有国资背景的股东杭州娃哈哈食品退股,替换为杭州娃哈哈启力食品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娃哈哈启力”),由宗庆后及工会持股。从这时候开始,广元娃哈哈脱离了杭州国资的参股范围。

到2015年,另一家国资广元杭利食品也退股,娃哈哈启力获得了广元娃哈哈100%的股权。广元娃哈哈彻底从双国资背景,蜕变为宗庆后及工会控制的民营企业。

此类股权腾挪并非个例。清流工作室发现,在巢湖娃哈哈等公司的工商记录中,也留下了国资出局的历史脉络。

巢湖娃哈哈饮料有限公司,早期由杭州娃哈哈食品有限公司和巢湖市居巢区粮食总公司设立,后者由区政府和巢湖市居巢区粮食局持股。2007年,巢湖市居巢区粮食总公司从巢湖娃哈哈撤资,杭州娃哈哈食品取得巢湖娃哈哈100%股权。如前所述,杭州娃哈哈食品隶属于杭州国资参股的娃哈哈集团。

然而,到了2010年,杭州国资也被剔除出巢湖娃哈哈的股东列表,巢湖娃哈哈由娃哈哈启力接手,背后是宗庆后及娃哈哈工会。

除了把杭州国资参股的娃哈哈集团从子公司股东名单中剔除,宗庆后还注销了杭州娃哈哈集团三家重要子公司。而在相同区域,宗氏家族成员的娃哈哈代理公司则继续经营。

桂林娃哈哈食品有限公司、新乡娃哈哈食品有限公司和天津娃哈哈饮料有限公司相继在2014年、2016年及2018年被注销。工商信息显示,这三家公司均由杭州娃哈哈集团参股19%到49%,剩余股权由宗家的境外公司持有。

这三家公司都在2000年前后设立,经营时间均在十数年,是什么原因让宗庆后决定注销这三家陪他挺过“达娃之争”的公司?

值得关注的是,在相同的区域,宗家人掌控的娃哈哈代理公司,则未被注销。

在桂林,另一家“桂林娃哈哈饮料有限公司”作为娃哈哈的代理商,一直运营至今,并在2021年更名为“桂林恒枫饮料有限公司”。这家公司由宗馥莉控制的境外公司恒枫贸易有限公司控股。

在新乡,娃哈哈的代理商“新乡娃哈哈昌盛饮料有限公司”和“新乡娃哈哈方便食品有限公司”也运营至今,这家公司由宗家的境外公司控制;在天津,娃哈哈的代理商天津娃哈哈食品有限公司、天津娃哈哈宏振食品饮料贸易有限公司、天津娃哈哈宏振饮料有限公司运营至今,这些公司均由多家宗氏境外公司控制。

拿下工会持股平台

先由杭州娃哈哈集团参股,再通过股权变更将其剔除,显然是件大费周章的事,更简单的办法是,在设立子公司之时就不让国资属性的杭州娃哈哈集团入股。

一个颇为讽刺的细节是,在“达娃之争”中,达能向媒体提到,当初达能与国有资本控股的娃哈哈集团以及浙江娃哈哈实业股份有限公司合资,可到了后来,与达能合资的中方公司逐渐变成了杭州娃哈哈广盛投资有限公司(下称“广盛投资”)、杭州萧山顺发食品包装有限公司(下称“顺发食品”)、红安永盛投资有限公司(下称“永盛投资”)和广元金信投资有限公司(下称“金信投资”),并出示了杭州娃哈哈集团的授权函件。这4家公司,前两家尚有娃哈哈工会持部分股权,另两家公司全部为个人持股,其中包括宗庆后。

也就是说,早在“达娃之争”以前,“弱化”国资的布局就已经开始了。

在股权挪腾之外,宗庆后布局“影子”娃哈哈的另一条轨迹,是以工会和宗家为核心,重新创建一个新的商业帝国,杭州国资参股的杭州娃哈哈集团,沦为一个出示授权函件的摆设,无法分享“影子”娃哈哈的利润。而宗庆后则通过工会分红及个人持股公司,分享着整个娃哈哈体系的利润。

但事实上,宗家人愿意与工会分享的利润也是有限的。宗庆后本人、宗庆后的女儿、宗庆后的私生子及其情人杜建英,都在围绕娃哈哈上下游开辟个人产业。在宗庆后的布局下,宗馥莉控制的宏胜集团、私生子控制的荣泰系及杜建英等人建立的三捷投资集团,三足鼎立,而这些产业几乎都没有工会的参与。

清流工作室发现,在布局“影子”娃哈哈的路上,部分工会的阵地也曾被侵蚀。早年,至少3家原本由工会间接持股的公司,被转移到宗庆后及杜建英个人持股公司或直接转到宗庆后等人名下。

深圳娃哈哈荣泰实业有限公司及哈尔滨双城娃哈哈食品饮料有限公司,原本注册在广盛投资名下,由娃哈哈工会间接持股。此后,广盛投资分别在2004年和2008年将其持有的这两家公司股权,转让给广元金信,而广元金信由宗庆后和杜建英分别持股60%和40%,娃哈哈工会未参股。

杭州顺发包装有限公司,原本注册在顺发食品名下,由娃哈哈工会间接持股。但顺发食品后来在2003年,将子公司股权转让给宗庆后及杜建英等人。

为了让员工持股撤出,宗庆后曾在2018年做过一番尝试。据报道,2018年2月前后,娃哈哈集团出台政策,回购了员工股份,转而实行“干股”制。即员工们手中不再有白纸黑字的出资证明,而只有一个随时可变动的干股数字。

宗馥莉继承宗庆后的产业后,再次在2024年底将此事做到极致。工商信息显示,2024年底,宗馥莉全盘接手了包括启力投资、广盛投资、真宗投资及顺发食品共4个工会持股平台,工会被踢出局。有员工向媒体质疑这些工会股权是“以零元价格”转让,损害了工会利益,数十名员工为此发起诉讼维权。

对此,娃哈哈工会曾发布声明回应,称内部股份回购事宜,经过会员代表大会全体决议通过,相关协议由持股会会员自愿签署,合法有效,不存在损害持股会会员的情形。

随着员工持股平台被收入宗馥莉手中,这些陪着宗庆后打江山的员工日后还能否收到分红,成为一个未知数。

国资失去了什么?

据清流工作室统计,娃哈哈系经历十多年的繁殖,已形成一个囊括约200家子公司的庞大集团,而杭州国资参股的娃哈哈集团,只持有其中15家公司的部分股权。

娃哈哈集团在各个榜单的数据显示,娃哈哈系在2022年的营业收入超过500亿元,宗馥莉掌控的宏胜集团2022年的营业收入也达百亿规模,但据媒体报道,杭州国资参股的杭州娃哈哈集团旗下公司2022年的营业收入只有14.03亿元,仅占整个娃哈哈体系不到3%。多年来,杭州国资一直未取得股权改制转让款,也未从娃哈哈集团获得分红。

有媒体计算,娃哈哈的职工股每年分红为每股0.8元,因此杭州国资持有的2.42亿股每年应该计入的分红在2亿元左右,改制至今25年的分红可达50亿元。

但实际上,这道算术题可能还要加入一个变量。

在宗馥莉接手工会持股平台以前,工会除了持有杭州娃哈哈集团24.6%股权,还参股了三十余家娃哈哈系公司,另外在浙江娃哈哈实业有限公司中,内部职工股占比为31.46%。“娃哈哈的职工股每年分红为每股0.8元”,是这样的背景下得来的。

而被股权挪腾后的国资,如果仅仅通过杭州娃哈哈集团的利润计算出来的年度分红,恐怕比“每年2亿元”要低得多。

围绕“影子”娃哈哈,国资究竟失去了多少分红,是一个难以估算的数额——那些被挪腾的、被绕开的,究竟应不应算、又该如何算?

从公开信息中只能窥见一点“影子”公司的历史分红情况,或许这能为杭州国资失去的利益提供一些具象的线索。

在一份红安县城市发展投资有限公司的评级文件中,提及红安县城市发展公司投资收益波动较大,其原因“主要是2014年公司退出红安娃哈哈饮料有限公司股权,因此2015年不再享受股利分红。”工商信息显示,红安县城市发展公司是在2014年6月19日退出红安娃哈哈。

红安娃哈哈工业园区设立于2000年,拥有年产40万吨饮料的生产能力,约占娃哈哈集团总产能的10%,年销售收入达14亿元。但从创立的股权结构上,红安娃哈哈就与杭州国资参股的杭州娃哈哈没有关系。到了2014年,红安县城市发展公司从红安娃哈哈退股,后者由娃哈哈启力接手并持股100%,彻底沦为宗氏家族和工会名下的产业。

数据显示,红安县城市发展公司的投资收益从2014年的1744.6万元大幅减少至2015年的28.88万元,据此计算,红安县城市发展公司凭借持有红安娃哈哈45%股权,2014年从红安娃哈哈获得的股利可能超过1700万元。那么,持有红安娃哈哈剩余55%股权的宗庆后和工会,也能从中分得千万级别的分红。

这意味着,红安娃哈哈一年的总分红可能高达三四千万,这只是“影子娃哈哈”一个区域公司一年的分红规模,而此类绕开杭州娃哈哈集团存在的影子公司数量接近200家,且存在时长可达20余年。照此计算,国资属性的杭州娃哈哈集团在20余年内流失的分红规模惊人。

另一个可以作为参考的数据是外商达能从娃哈哈获得的分红规模。根据娃哈哈的宣传,达能在1996年与娃哈哈合作,截至2007年已获得分红高达35.54亿元。这个数字并不能代表整个娃哈哈系的分红水平,当时达能已发现宗庆后在双方合资公司之外布局了大量体外公司,如果达能在诉讼中胜出并要求所有体外公司“归队”,分红规模会再上一个阶梯。然而,2009年达能在达娃之争中落败,以其出资原值14亿元退出了娃哈哈合资公司。

一个讽刺的事实是,外商达能在与娃哈哈的斗争中且战且退,在参股期间收获了巨额分红,最终退出也拿到了原出资款。杭州国资上城文旅则在沉默中颗粒无收,对娃哈哈集团的投资金额一直停留在账面的2.42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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